“哥哥,男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被奇怪的坏女人缠上。”
因为生理期而不宜出门运动的妹妹这样叮嘱独自前去观看锦标赛的我。
“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吐槽道,“你才是,身体要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别像昨晚一样露着肚子睡觉了,也不许再吃冰淇淋了。”
“哦,知道了。”

就在我打算出门的时候,一双手臂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
“亲爱的,我在家里等着你,要早点回来唷。”
“喂,这什么情况,你是在演哪一出?”
糟糕,这种突然的角色扮演居然让我有点心动。

“没什么啦,只是突然很想学着妈妈对老爸说话的样子试试看。”
再怎么说,我们可是亲兄妹啊,而且也早就过了扮夫妻过家家的年纪,这种危险的游戏还是不玩为妙。
“学得很像,下次不要再学了。”丢下这句话之后,我逃跑似的赶紧出了门。

发现自己忘了向妹妹申请经费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把身上的所有零散钞票,还有口袋里那几枚纪念品商店找零给的,印着卡西米尔徽章的硬币全都掏出来摆在窗口前,工作人员才勉强放我入场。

这么一点儿钱根本买不到什么好位置,我只好和那群拎着水壶,三五成群地聚在赛场围栏边的站着观看比赛的人挤在一起。

这里挤得就像临近村落放牧的畜群一样,环境不算安静,空气也不够清新,没有座位,也没有免费饮料,我总算知道这帮人为什么都拎着个水壶了。不过这里离赛场倒是最近的位置,近得都有点危险了,好在视野非常不错,我还算满意。

这些工人打扮的,身上沾着晶尘的人用带着烟草味的口气,大声谈论着自己下注的选手是谁,以及街头小报最新刊印的花边新闻。挤在他们中间的感觉算不上很舒服,但我心里却生出几分亲切。

“小伙子,你押了谁会赢,嗯?”
“我没有钱投注,入场以后就花光了。”
“钱全被老婆管着?结婚够早的,你婆娘比我家的还厉害,连一点零花钱都不留。”向我攀谈的中年男人晃着脑袋感叹道。
虽然被误会了,但我也只能跟着露出尴尬的笑。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人从背后轻拍我的肩膀。
出于习惯,我将整个上身缓慢地向后转动,却看到一张黢黑瘦削的面孔。
“这位先生,我的老板请你和他见一面。”
“我可不认识什么大老板。”尽管此人并没有像我想象中一样从背后暗算我,但我还是不由得心生警惕。
“你不记得我了?”这个精干的小个子库兰塔男人突然跟我套起近乎来,“就是那天,老板带着你上了车,载着你们去了餐厅,我就是那个司机啊。”

“啊,我想起来了。”记忆中那个开着车的干练身影逐渐和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重合,同时我也明白了他口中的那位老板,应该就是明面管理着庞大的商业公司,暗地里则统领着一整个杀手盟会的无胄盟女王——白金会长了。

这位眼睛很大的漂亮阿姨对我好像很有兴趣,而且是以调戏作弄我取乐的那种兴趣。
如果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她偏偏还是修的老妈,这么一来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要是他的老妈真的和我发生了点什么的话……光是这么想想就会觉得无颜面对他。

我被领着穿过层层台阶,走进最高处的贵宾席包厢。
“老板,人已经带到了。”

白金阿姨一个人懒散地瘫在宽大的沙发上,一见到我就开始占我便宜。
“来,儿子,坐在妈妈边上。”她用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我有些为难,坐得那么近,要是她对我动手动脚怎么办?大喊么?根本不会有人来的。
可是如果不反抗的话,我恐怕就要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了。

“过来啊,愣着干什么,难道怕我会吃了你不成?”白金阿姨娇嗔道。
我真想点头称是,我确实是怕自己被她吃掉,那种意义上的。
不过眼下的形势容不得我拒绝,我只好识时务地乖乖坐下。

不再是那天威风凛凛的,配有披风的制服,阿姨今天的穿着相当大胆。
敞开的外套里穿着一件露脐装,搭配下半身的热裤,将优美的腰腿曲线展露无遗,看起来仿佛只有二十多岁,年轻得完全不像是已育有一个儿子的母亲。只不过因为体质和人种的原因,为了让常常热汗淋漓的脚掌不散发出味道,她依旧穿着闷热的长筒靴。

眼睛不知该往哪放的我只好在等待下一场比赛开始前的空档,审视起包厢的布局来。

密闭的房间使用了特殊材质的玻璃,隔绝噪音的同时视野绝佳,放眼望去,整个竞技场一览无余。
这时我才意识到之前我挤在围栏前的地方就是位于这里的正下方,难怪我会被阿姨叫上来。

比起场下的比赛,白金阿姨似乎对我的兴趣更甚,那双天马特有的明眸紧盯着我不放。

“真像,真的太像了……”像什么?我还没来得及问出这句话,就又被白金阿姨掐住脸蛋揉捏起来。

“真可爱……乖儿子,这次来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搬去妈妈那里陪着我,妈妈可以包养你一辈子的……”

分辨不出话语中有几分调笑几分认真,但身为晚辈的我是绝对没胆量和白金阿姨正面接抛这种玩笑的,因此我只好试着转移话题。

“那个,白金……会长,”想起之前叫她阿姨时被甩来的白眼,我不自然地中途改了称呼,“……没想到你也会亲自来到现场观看比赛啊。”

我本来无心的随口一句话却好像勾起了她心里的牢骚。

“哎,其实我也不想来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没办法,生意总要有人看着。”
“……生意?”我感到有些迷惑,不明白她所指的具体是什么。

“呵,你还没发现吗?”
之前那副轻佻的神态完全消失不见,白金会长冷笑一声,平时的慵懒语气在此刻听来却有些尖锐的刻薄:
“所谓的四城联合只是噱头,整个大赛都只是一场生意,一局有钱人的无聊游戏罢了,全都是假的。”

“……什么?!”突然听闻这样的言论让我感到十分震惊,“你说那些全都是假的……?”

白金会长点点头,又补充道:“啊,除了那些观众,只有他们觉得那些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我一时难以消化,不明白为何花费人力物力营造出如此盛大的氛围,到头来却将骑士竞技大赛策划成一场彻底的表演和作秀。

“封号、荣誉、名次……这些全都明码标价,那些勋贵和联合会各取所需,借着骑士竞技的名义源源不断地从四处聚敛财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明明同时身为联合会的商会长之一,无胄盟的女王却用着杀手一样的冷漠语调,事不关己般地阐述着联合会的所作所为。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还专门有一份对比赔率表制作的名单,上面详细安排了每天的比赛结果,那些参赛者什么时候应该赢,什么时候应该输,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所以说卡西米尔的财政来源并不只依靠发达的商业,还有……呵,原来如此。
这下我总算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到处都设立着免税商店了。

“所以,别再看这些已经预定结果的无聊比赛了。”白金阿姨突然撩了撩头发,用一种热切的眼神看向我。“我们来做些真正刺激又有趣的事情吧。”耳边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吐息。

……

虽然之前也看过不少,但真正上手做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
生疏的我居然一时间连位置都找不准,幸好在阿姨耐心温柔的引导下,我才摆好了棋盘。

是的,不要误会,我们玩的是真正紧张刺激,又充满博弈趣味的活动——下棋。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棋艺并不怎么样,而对手的水平则远高于我。
为了应付不利的局面而挪动棋子,我终于忍不住抛出心中的疑惑:“……难道每一个选手都会顺从那样的安排么?就不会有人反抗——”

“你猜,”我的话被白金阿姨打断了,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我们无胄盟,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立刻就明白了。知道的太多又拒绝配合,这个杀手组织负责让那样的人永远闭嘴。我被这座城邦的黑暗真相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呵,吓到你了吧。”白金阿姨被我的蠢样逗得笑起来,“别害怕,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我们的手段可温和文明得多了。”

真是的,又被她戏弄了。不过我马上想到了另一件相当在意的事情。

“……难道说,那个银骑士的名号,也是假的么?”如果要说那家伙的一切也全都是虚假的表演,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你在想什么?那个傻小子的实力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金阿姨马上打消了我的怀疑,旋即又带着满满的讥讽感慨起来:“天真的傻瓜,还一直把几百年前的故事当现实。把实情告诉他居然还不接受,一根筋的臭小子……气死我了……”
我发现阿姨并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真的对自己的儿子毫不关心。那家伙能在赛场上那么顺利,除了有两个姐姐作为老师之外,应该也和他有个这样的老妈脱不开干系。我真有些羡慕这个好运的混蛋啊。

“将军。”简短有力的音节打断了我的浮想联翩,我的棋路已经被对手完全将死。
“拜托,你很弱哎。”白金阿姨托着下巴奚落着我,“完全不尽兴嘛……再来一局。”

正在整理棋盘的工夫,就听到场上主持人那个浮夸的腔调高声宣布着下一位出场的是银骑士。
“哎,还要继续吗?”我有些意外地向依旧镇定自若地摆放着棋子的白金阿姨询问着,“是他出场了,不看看这场比赛吗?”
“事先知道结果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她抬起眼反问道。

“欸?可是……”难道为了保证进入决赛,已经事先买通对手了么?我不禁生出这样的念头。

得到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一届参赛的选手里根本没有人是那个傻小子的对手。”听上去有着绝对的信心和十足的把握,白金阿姨的语气中隐隐散发出身为母亲的骄傲。

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我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一面,也不知道她是谁,又在哪里。她又是否会像这样以我为荣呢?

“……对阵银骑士的另一位选手是,身份成谜而又凶暴无情,残忍碾碎所有对手的恐怖骑士——‘魔锤’!”

从包厢安装的扬声器中传来的声音让白金阿姨手上的动作为之一滞,伴随着那个大嗓门主持人的介绍,一个高大强壮的巨汉缓缓登场。

“参赛名单上根本没有这号人,这个家伙是哪里来的?”阿姨疑惑地挑起眉头。

身上穿着的那套重甲让巨汉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座移动着的山岳,原本身材健壮的银骑士和那样的怪物对比起来立刻显得瘦弱而渺小。

能长成那种身材的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我心里已经暗暗紧张起来。但银骑士修伯特毫无畏惧地正面迎敌,闪转腾挪间漂亮的应对着笨重的对手,那样的身姿宛如古代传说中斗兽场的勇士一般。观众为此爆发一阵响亮的欢呼喝彩,巨大的声浪甚至穿透了隔音墙壁传进了我们所在的包厢内。

“这帮聒噪的傻瓜。”白金阿姨对此表现得相当不悦。
我明白她不高兴的原因。表面上游刃有余的修其实一直处于劣势,一直在避重就轻,进行着他不擅长的战术风格。如果继续这样消耗下去,体力不支的银骑士的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身为当事人的骑士显然也知晓这一点。一面维持着自己体面的形象,一面耐心等待时机的修终于抓住一瞬间的时机,毫无保留地使用出了胜负手。
厚重的骑士阔剑如果对比起那把怪异的双手巨锤来,攻击距离和重量上的优势便不复存在了,只有避开正面交锋,引诱对手全力进攻的同时从侧面趁虚而入,这样的战术是正确且合理的。
但只是在对手也使用合理战术的情况下。

挥动沉重武器的手臂突然以一种正常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方式,将关节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敏锐察觉到异常的骑士匆忙收招,双手共持武器去格挡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的攻击。

跃起的骑士被巨锤打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引起观众的一阵惊呼。尽管卸去一部分力道,巨大的冲击仍让倒地的骑士一时难以起身。而“魔锤”,那个如山岳般的巨大身躯,居然气势汹汹地挥动着武器朝着倒地的对手快步走去。
“他要干什么?!”我忍不住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小黑。”白金阿姨突然站起身,朝着门外叫道。
“老板,有什么指示?”那个黑瘦的小个子立刻应声出现。
“去把我的弓拿来。”
“现在不比以前,老板,咱们不能随便插手比赛——”
“少废话,联合会那边我会出面,还不快去?!”
见到一向懒散的白金会长居然少见地发起怒来,瘦小的男人无言地低下头,为老板取来了她所要之物。

无胄盟的女王将漆黑的箭矢搭在同样漆黑的大型复合弓上,紧绷的弓弦咯吱作响。
接着她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吐出冰冷的计数:

“数一,碎足——”
飞射而出的漆黑箭矢贯穿胫甲,击碎了脚踝关节,冲锋中的“魔锤”骑士那巨塔般的身躯轰然倒塌。
躺在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的银骑士甚至来不及露出错愕的神情。

“数二,破甲——”
又一声弓弦紧绷的声音令人牙酸,射出的箭矢正中板甲拼接贴合的细微缝隙,保护后心的厚重金属板整块脱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而另一边的银骑士终于站起身,手持武器向着面前的巨塔发起了英勇的冲锋,就像骑士小说里的故事那样。

“数三,贯身——”
刺客女王将弓弦拉满,毫不掩饰的杀意从全身上下逸散而出,将要发出致命的最后一击。
及时赶到的银骑士循着箭矢射出的轨迹向上投来视线,用自己的身体将负伤跪倒的巨人完全护在身后。

“啧!”刺客女王相当不满地啧了一声,然而弦上的箭已不得不发。
漆黑的箭矢再度射出,弓弦应声绷断,纤长的手指留下一道割痕,渗出细密的鲜红血珠。

“这小混蛋是不是傻啊?找死么?”
看着骑士将业已射偏的飞箭用武器格开,吮着手上被弓弦割裂的伤口的白金女王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反观场上,银骑士的高贵之举已让观众为此尖叫欢呼起来,这让她更加不满起来:“一群傻瓜。”

重视荣誉甚于生死的骑士高昂着头,向着擅自出手干涉自己比赛的人怒目而视,看样子是对对方先前救了自己一命这件事毫不领情。
白金阿姨也毫不示弱地迎着那双和自己九分相似的眼睛瞪视回去。
我当然能够理解,没有哪个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面前即将被杀掉还无动于衷的。
可眼下这母子俩对着瞪眼睛的情形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会长!”突然的呼声打破了僵局。

先前那个瘦小的男人再次走进来。
“什么事,快讲。”正在气头上的白金会长表现得相当不耐烦。
“会长,遗憾地通知你,由于你刚才的违规行为,商会已经决议将你除名了。”

这是什么我不了解的职场冷笑话么?我在一旁腹诽道。
老板被自己的公司开除,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呵呵,”被愤怒的情绪冲上了头的白金会长被成功逗笑了,“我,公司最大的老板,被我自己的公司给炒了?小黑你没事吧?”

“是这样的,会长,”这个大概是会长秘书的男人耐心地解释起来,“你刚才私自干涉比赛的行为已经违反了联合会的规定和政府的法令……”

“是啊,那又如何?”杀手组织的领导者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对各种条条框框的蔑视。

“……因此,你的股权被暂时冻结,因为没有指派合适的委托人,只好交由商会的其他董事暂时管理。而根据临时召开的会议,我们决定将会长你正式开除出商会。”那个瘦小的男人依旧是一副相当和气的样子,但从他身后的门却走进来几个看上去不太和气的打手模样的人。

“你们出卖我?”白金会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别这么说,这都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和所有员工的共同利益而作出的决定,希望你能理解。”
小个子男人笑容可掬地表明自己的背叛,并以人质相胁下达了最后通牒:
“对了,拉瑞斯会长想见见你,商谈一下收购你手里股权的事宜。我建议你不要再拒绝他,不然现在场上的那个孩子,他的安全可能就无法得到保证。”

沉默良久,手握成拳捏得关节噼啪作响的白金阿姨用眼神制止了蠢蠢欲动的我。
“嘁,真下作。”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们赢了,我认输,我跟你们走,不要为难孩子。”

眼睁睁看着白金阿姨被这些人带着离开房间,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背叛。
她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从心底渗出来的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

在边缘城区,偶尔能见到孤零零的独栋别墅,专门用来存放某些富人的黑暗秘密。至于这些住宅具体的所有者究竟是谁,则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不能,不愿,或者不敢说清楚。

内卫用过的绞索套、从深海恐鱼身上提取的精油、原料取自高阶魔族的雕刻骨杖、以及整套的天马骑士甲……

视线扫过众多藏品,商会长拉瑞斯最终将目光停驻在他最新得来,同时也是最得意的一件藏品——无胄盟的女王,至少曾经是。

为了迎接这件特殊的收藏品,他已把先前豢养在这里的那些奴隶全部转手处理掉了。

这位曾经的杀手女王如今四肢都被特殊的手段牢牢绑缚着,却依旧像平日一样散发着难以接近的高冷气质,宛如一株纯白的冰兰。

“非常抱歉,要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我们的会面,白金会长。”拉瑞斯依然称她为会长,仿佛这是一次平等的会面商谈,“但这也是为了确保安全。”
当然,如果没有四肢的束缚,杀手女王有上百种方法能将眼前这个因缺乏运动而身材发福的跛脚男人置于死地。

而现在,白金只能尝试用森冷的眼神去杀死眼前的男人,可惜这种刺杀手法并不实用。

平时不离身的手杖也兴奋得忘了带来,“跛子”拉瑞斯一瘸一拐地走向他最渴望得到的藏品。
他走路的姿势并不好看,甚至显得有些滑稽。
四肢被牢牢固定住的杀手女王却再也维持不住那副高傲冷淡的气质,她想到自己接下来将会遭遇的残酷命运,身体因恐惧而发出细微的颤抖。

“白金夫人,看来你很清楚我的奴隶调教手段,不过我必须要说,你误会我了。”“跛子”没有急不可耐地上手,只是用贪婪的视线从头到脚来回舔舐着白金的整个身体,这反而让她更感到害怕和反胃。

“……我不会把你当成普通的性奴隶那样对待的,那和你的身份并不相称,太不尊重你,也太浪费了。”
不用像下贱的便器一样每天以精液为食,过着终日与肮脏的排泄物为伴的生活,这让白金松了口气,但那颗放下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个跛脚的变态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跛子”拉瑞斯走到了自己最得意的藏品前,像一位侍奉女王的忠诚骑士般单膝跪地,用极其温柔的动作为她脱下了她一直以来习惯穿着的白色长靴。“白金夫人,你会成为专属于我的美脚奴隶。”

“跛子”用力地抽动鼻子嗅着靴筒中散发出的甘酸汗味,脸上露出一副陶醉享受的神情:“和我期待的气味一样芬芳怡人,真是绝妙。”

“呸!”
白金啐了一口,看到面前这个“跛子”因为自己靴子的气味就兴奋得明显撑起的股间,她感觉脸上直发烫,色厉内荏地大骂起来:“心理扭曲的死跛子!残废的变态杂种!”

这些难听刺耳的辱骂并没有激怒拉瑞斯,反而愈发挑逗起他的欲望,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勃起得越来越厉害。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过了,从当初在战场上意外受伤一直至今的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过。

起初,在刚刚负伤的那几年里,拉瑞斯会因为人们窃窃私语中出现“跛子”这个字眼而愤怒、怨恨、抓狂。
但是到了后来,他开始慢慢习惯这个绰号,甚至觉得很顺耳。毕竟比起联合会中大大小小不知凡几的“商会长”,整个卡西米尔能让人谈之色变的“跛子”却只有一个。

“尽管叫吧,我就是个跛子。”毫不在意自己无意间从裤管中露出的那只畸形残缺的脚,“跛子”抬起被牢牢绑缚着的,依然像少女一样白嫩,找不到一丝瑕疵的赤裸美足,仿佛对待一件艺术珍品一样细细把玩起来。

起初只是用手指感受着细嫩光滑的触感和完美的足部曲线,但在那双美脚所散发的强烈气味的刺激诱惑之下,“跛子”还是忍不住忘我地亲吻舔舐起这双美足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个角落:足面、脚心,就连趾缝也没有漏过。

神经末梢密集的敏感足部被遍布粗糙舌苔的舌头摩擦反复刺激搔痒,这让四肢无法动弹的白金再也无法维持冷淡的沉默,紧闭的双唇间漏出苦闷难耐的声声娇啼。

这样的诱人的叫声让“跛子”再也忍耐不住,迫切地伸手解开裤子,高高翘起的丑陋男性器立刻急不可耐地从裤裆里跳出来。伴随着越来越猛烈的自慰动作,“跛子”抽动鼻翼和舌头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疯狂。最终,用靴筒套弄着肉棒的“跛子”抖动着身上的肥肉在白金的白色长筒皮靴里射了精。

“这双我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脚,今后永远是我的所有物了。我向你保证,白金夫人,今后的美好时光,一定足够我们慢慢享受……”

尽情品味了白金女王美脚的拉瑞斯在高潮的余韵中沉浸回味了一番后便又为她穿回了靴子。
尚余温热的精液带来的黏滑触感让白金不舒服地来回扭动着脚趾。
“这样极品的美脚,一定要焖制出与之相衬的极品足臭才称得上完美。”
像是在品评美食的拉瑞斯又给无法反抗的白金注射了一支奇怪的针剂。
“今天就到这里,不过一切才刚刚开始,让我们共同期待接下来的好戏吧,白金夫人。”

看着被塞入口球不能说话的白金女王那张因羞怒交加而扭曲的俏脸,“跛子”拉瑞斯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

在“跛子”离开后,那支奇怪针剂的药效从头到脚,自内而外持续折磨着白金,脸颊、乳头、阴核甚至子宫内都生出一股难以忍受的燥热。
淫水早已浸透了下身的衣物,不停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不断变大的水迹,早已生育过的身体在强效催情剂的作用下再次变得像青春少女一样敏感,渴求着男人的触碰。然而被绑缚住四肢的白金连自慰都没办法做到,不停涌起的欲望浪潮冲击着名为理智的堤岸,就在这时,她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张胖脸。

拉瑞斯用和上一次一样的动作单膝跪地,温柔而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专属美脚奴隶脱下了靴子。
混杂着汗液和精液的强烈气味从靴内狭小的封闭空间散发出来,让有着扭曲嗅觉的“跛子”立刻沉醉其中。

“真是杰作,真是美妙!穿着我倾力提供的精液靴,相信这双极品美脚一定会越来越娇嫩,越来越诱人的。”
尽情玩弄享用一番白金女王的一双美脚之后,身为商会长的拉瑞斯却拿出了各式各样的工具和一大堆瓶瓶罐罐,用专业的手法给自己最视若珍宝的那双美足进行起清洁和保养工作。

“我早就想亲自为这双脚这么做了,白金夫人,你常去的美容院全部都是我的产业,你知不知道?
如果之前你的眼光能稍微低一点,不那么看不上我的话,我本想把你娶回家做老婆,好好宠爱你的……”
商会长拉瑞斯突然叹了口气,轻柔的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惋惜。

温柔的叹息一瞬间便骤然变化成冷酷的宣告。“……但现在,你只配永远当我的脚奴隶,奴隶就该好好调教才行。”

……

“我知道的,你的脚其实是敏感带吧?光是刺激脚底就能到达高潮。”
“跛子”用特制的毛刷反复搔弄起白金的脚心,这样的酷刑让她脚趾猛然紧扣,大量分泌的淫液和失禁的尿液透过布料淅沥沥地流到了地板上。

“那么,让我来验收一下调教成果吧。”再次尽情享用过白金女王的美脚后,“跛子”为白金重新穿好靴子,同时摘下了她嘴里的口球。

“……求求你……插进来……让我高潮吧……我好想……高潮啊……求求你……肏我……”

软硬兼施的手段和酷烈的折磨终于让昔日的杀手女王放弃了尊严,像下贱的母畜一般哀求着面前的男人来侵犯自己。

“你是个奴隶吧?说话的时候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啊。”拉瑞斯细心地为她擦拭嘴角流出的涎水,继续循循善诱着。

“主人……爸爸……对不起……白金的小浪穴好痒啊,求求主人爹爹用大鸡巴插一插人家的小骚屄好不好嘛……”

难以忍受的欲火炙烤让白金忘记了廉耻和自尊,放弃了自己的人格,吐出最粗俗低贱的淫词秽语央求着交尾。

“表现非常好,看来是时候给你奖励了。”“跛子”脸上挂着愉悦的微笑,不知从哪牵出了一个不成人形、披头散发的疯子。

“最近,我收留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好像就是被你给遗弃了,真是个不称职的冷血母亲啊。”

“跛子”转过头朝向那头被他用粗链牵着的野兽,脸上的笑意更甚:“叔叔费了一番努力,终于让那个不合格的坏妈妈知错悔改了,现在她好像打算用小穴向你道歉呢。快去吧,好孩子,去和妈妈和好吧。”

“跛子”解开了链子,被媚药模糊了意识的白金终于发现那个不成人形的疯子好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捕获并被过量药剂泯灭了人性的骑士如今只是一具充斥着原始欲望的野兽躯壳,闻到了发情雌性的气味后就毫无犹豫地冲向这边。

“不要,不可以!……你醒醒,你清醒一点,绝对不行的!”白金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抵抗着压在自己身上,并试图进入自己体内的亲生儿子。

“哎呀呀,这下母子团聚了,我最喜欢做这种好事了。”
“跛子”露出他平日参加慈善晚会时一直挂在脸上的那种和蔼的笑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把握好剂量,搞得孩子话都不会说了,啧啧啧,要是没有女人给他发泄,说不好会把命丢掉呀。”

“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啊!”
怨毒的诅咒在被亲生儿子插入的瞬间就化为痛苦的叫声,“……好疼……要裂开了……”

成功找到了阴道口的雄兽终于不再胡乱挺腰,腰部的运动变得规律而有节奏。

“啊!干得妈妈好疼……好孩子……慢一点……妈妈已经好久没有过男人了,轻一点干妈妈……”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回答她的却只有骤然响起的猛烈撞击声。

“啪!啪!啪!啪!啪!……”
饱经训练的年轻肉体毫不留情地撞击着隐约带有妊娠纹的白皙媚肉,被药物剥夺理智的雄兽不知何为怜香惜玉,每次都粗暴地将肉棒一下顶到最深处,硕大的阴囊随着齐根没入的阴茎反复捶打着那两瓣依然紧致的白屁股,激起一阵哀鸣。

“啊——啊——啊——坏……坏小子,你……好狠……干妈妈……好猛……妈妈要……被你给……玩坏掉了……”

在催情剂的作用下,痛感马上被放大了数倍的快感所淹没,被亲生儿子强暴蹂躏着的母亲发出的痛苦哀鸣马上就变成了放荡的淫叫声。
“啊……乖儿子……好丈夫……亲亲老公……你干得人家好舒服……好喜欢……妈妈好爱你……”

迟来的母爱告白被强力媚药扭曲成了淫乱雌兽对亲生儿子粗壮巨根的崇拜谄媚,回答她的是另一阵强力而猛烈的活塞动作。“你干得妈妈好舒服……要丢了……要飞起来了……啊啊啊……”
在高亢的叫床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中,乱伦相奸的母子两人共同抵达了快感的顶峰。

“……宝贝,能听到妈妈说话吗?”她用带着哭腔的颤抖着的声音问,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是无言地大量膣内射精。

一直默默旁观的“跛子”终于适时地插手,牵走了那头泄欲后温驯了些许的野兽。
“今天就到此为止,后面的节目会更精彩的。”

白金想要大声辱骂诅咒那个心灵扭曲的变态残废,想要大声哭喊,甚至想要自我了断,但她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也清楚那个变态不会给自己留有任何逃避的机会。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流泪,在绝望中被脚上湿腻黏滑的恶心触感和新注入的药物摧毁最后残留的人格,彻底放弃自我,沦为那个变态残废随意摆弄的肉偶。

……

在新注入的药剂作用下,白金能感觉到自己的乳头和整个乳房都在发热胀痛,情况甚至比当年她怀孕那时还要强烈。
原本平坦的胸部在经历妊娠后也仅仅是二次发育成了微微隆起的鼓丘,因为奶水不足也没有好好哺乳过,原本粉嫩的乳头也只是因色素沉积而变成了娇艳的红色。在催乳剂的药效发挥后,这对椒乳居然显露出再次发育的迹象,乳房胀起得越来越饱满,乳晕和乳头的颜色也越来越深,接着便开始分泌出奶水。

那张惹人生厌的肥脸又出现了。

“用了这么多催乳剂,现在一定感觉乳房被奶水撑得很胀吧,这位妈妈?”
“跛子”这次依旧牵着已经被违禁药物剥夺了人性的那头野兽,“不用担心,我专程带了你儿子来给你吸奶,为此我特意整整两天没有喂过他任何东西。”

食欲和性欲都长久没有得到满足的野兽被解开了束缚,再次将整个身体扑在自己亲生母亲的身上,不知满足地渴求起对方的肉体。

“乖~妈妈在这里,欢迎回家。”人格彻底崩毁的白金主动扭动腰肢迎合着儿子的插入,用孕育产出过他的阴道再次接纳了故地重游的肉棒。

肉体的激烈撞击让鼓胀的雪白乳球上下翻飞,涨满的奶水溅出一股芬芳的腥味。
“宝贝,饿了就来吃奶吧。……生你的时候妈妈没有奶水喂你,现在好好补偿你——呀啊啊啊!”粗暴的动作让她忍不住痛叫出声。

贪求食物的饥饿野兽并不像婴孩般轻柔吮吸母亲的乳汁,更像是雄性对雌性毫无节制的侵犯索取。
宽大的手握住乳房根部用力榨取,唇舌与牙齿并用着不停舔吸咬噬着,在母亲鼓胀的乳房留下大片淤青和鲜红的齿印。

“……啊!好痛!你吸得妈妈好疼啊……”乳房和肉穴一齐被蹂躏侵犯的疼痛让白金流泪哭泣着,“……好宝贝……用力吸……妈妈全都给你……这次妈妈一定喂饱你……”

她像是要补偿多年以来的亏欠一样大声哭喊着,被绑缚的四肢因痛苦和愧疚不停扭动颤抖着,全身香汗淋漓。

先前一直冷眼旁观,同时将手伸进裆部不停耸动的“跛子”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跪在这对乱伦相奸的母子身旁,再次享用起那双随着激烈交合的动作而不停摇晃抖动着的汗香美脚。

“乖宝贝,好儿子,亲丈夫……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把自己补偿给你好不好?”看着儿子失去了人性光彩的呆滞黯淡的眼睛,她流泪哭泣着,低贱卑微地哀求着:“妈妈好爱你……妈妈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只要你能醒过来,妈妈什么都愿意做,妈妈愿意给你做老婆,做肉奴隶,做鸡巴套子也行……求求你,宝贝,醒一醒,和妈妈说说话好不好?”

也许是奇迹发生了,像是回应母亲的哀求一般,不成人形的青年在母亲的排卵子宫中注入了满满的乱伦之种,射精的量远远超过先前几次。

……

“恭喜你啊,白金夫人,要再一次当妈妈了。你现在已经怀上亲生儿子的种了。”

“你听到了么,宝贝,妈妈答应过你的,要给你生孩子,妈妈现在已经怀上了,可以醒过来了吗?……好孩子,你去哪儿了?”

“跛子”嘲讽地看着精神失常,徒然四处找寻着孩子的孕妇,冷冷地回答:“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妈妈了?乖宝贝……快回来找妈妈好不好……别像……你爸爸一样……”

“别激动,白金夫人,你现在可是孕妇。作为医生,我会帮你做子宫按摩,这样有助于你舒缓产前的焦虑。“
理智与人格被完全毁坏的白金顺从地配合着阳具的插入,让这位“医生”肆意猥亵奸淫着自己的孕妇肉穴。

“放心,我干你的时候会很小心,不会伤到孩子的,你可要好好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才行。”
不停小幅摆动着腰部的同时,拉瑞斯以轻柔的动作抚摸着那渐渐隆起的孕肚。里面怀着的是母子相奸的乱伦孽种,这是他对这个眼高于顶的傲慢婊子轻视自己的最终复仇。

报复的快感让“跛子”脸上的肥肉挤出一张扭曲而狰狞的变态笑容。

……

如此真实的幻景,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妄想了,而更像是透过某人的眼所窥见的,对某个未来的一瞥。
已经过去多久了?我望向场下,银发的骑士正为即将进行的骑术比武穿戴着配有盾牌的专用盔甲。

骑术赛尚未开始,也就是说白金会长被那些人带走并没有过去多久。
回想起刚才的背叛发生时,她制止我冲动行事的那个眼神。
当时我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对方在人数上也占有绝对优势,硬拼绝对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身为杀手组织的盟会长,她也不会蠢到认为自己的妥协能让对手真的不再对其他人出手。她只是在争取时间。她制止我冲动行事不止是为了保护我,也是将我作为可用的战力保留,拜托我寻找破局的办法。

还真是,被委以重任了啊。

骑术赛,源自古时的骑士比武,两位骑士驭使着胯下坐骑相向冲锋,用手中的骑枪击中对手。
随着赛事专用的木质骑枪响亮的断裂声,巨大的冲击力常使得参赛选手从座驾跌落在地,因此受伤的人也不在少数。然而这项充满危险的赛事却是最精彩、最受观众欢迎的比赛。

在这样的比赛中,如果不小心发生了一点“意外”,使得最有希望在本届大赛中夺冠的热门选手不幸受到重伤陷入昏迷,绝对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我心里已经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这场危险的骑术比武就是布局陷害的绝佳时机。
我必须把我的朋友从这个危险的陷阱中解救出来。

我开始在脑内快速规划计算起来。
如果要从这里下去,回到一开始的那个地方,试图翻越围栏进入场内的话,几乎必定会被附近的安保人员阻拦干扰,这样一来恐怕只会贻误良机。

那么,只有冒险赌一下了,我突然生出一个大胆得有些疯狂的计划。赌博本就是以风险博取收益的行为,这可是我最近学到的新知识。

驭使着座驾的两位骑士在正式进行比武前,会绕着圆形的竞技场各跑半圈来亮相,让观众能够近距离看清楚竞技骑士的英姿,这就是我的机会。
紧紧盯着修的对手,这位从不曾抬起面罩展露真容的骑士,即将策使胯下坐骑经过我所在的正下方。
我直接翻过包厢打开的窗户,从空中跃向场内,没有安保人员预料到会有人从贵宾席跳出来,只有几个注意到我的观众惊叫起来。

我本想像小说和漫画里的主角那样,用一个帅气的飞身踢将邪恶的反派击倒在地的。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我用毫无保护的肉身去撞击一个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再加上从高处跃下的庞大势能的冲击,最幸运的情况是我能够当场撞死,这样就不用在全身残疾的情况下度过悲惨的一生了。

弯曲全身每一处能够弯曲的关节来减缓冲击,用身体最厚最软的部位接触地面,又连着打了几个滚。
我的入场方式难看且狼狈,已经引起了不少嘘声,不过我可不是来上台表演的。

起初我是想把这家伙直接拉下坐骑来,但我错判了对方在身穿全套重甲时的重量和自己的力量之间的差距。
结果我非但没能把他拉下来,自己反而被开始加速的冲锋带离了地面。现在放手也晚了,我索性也登上了坐骑。
似乎是因为身着重甲而行动不便,我在没有受到明显抵抗的情况下成功登上了坐骑,就骑在这个家伙身后。

“给我放手!”我将那只持械手所穿戴的臂甲敲击的咣咣作响,在终于反应过来的主持人和全场观众的惊叫感叹声中,全力争抢着神秘骑士手持的骑枪。

也许是因为心虚,措手不及的骑士根本没有进行挣扎和反抗,相当爽快地放开了手中的武器,然后主动从座驾跳下,只留我一个人骑在全力奔跑冲锋着的骑兽上。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识相。我心中稍稍得意了一下,但马上就高兴不起来了。
迎面擎着骑枪的银骑士正以同样的急速朝我冲锋而来,根本来不及调整姿势。

那个混蛋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打算让受伤的人变成我。只要这场比武发生意外,他们陷害的目的就达成了。

真是失策。我没有穿戴任何护甲,只能用我刚刚缴获却从来没有使用过的骑枪胡乱格挡袭来的攻击。

在最后关头,银骑士转动手中的骑枪,改突刺为横扫,重重打在我勉强格在身前的武器上。
木质的骑枪杆发出响亮的折断声,巨大的冲力将我击得飞了出去,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紧拽缰绳勒住胯下坐骑的银骑士急忙跳下座驾,朝我快步走来。

我握住向我伸来的那只闪亮手甲,再一次被他搀扶起来。

“你疯了吗?就这样在不穿戴任何护具的情况下闯进骑术比武的现场,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们彼此彼此吧。”想起之前面对夺命的冷箭,他将对手护在身后的样子,我这样回答道。

修好像并未理解我话里的含义,抬起面罩的英俊骑士皱眉的样子像极了他母亲,相当不满地质问着我:
“你为什么也要来插手我的比赛?”

“因为这个。”我捡起抢夺来的骑枪,展示给对我满腹怨言的骑士看,一层薄薄的木质外壳已然在刚才的撞击中碎裂,露出被涂成深色的金属来。
骑士的瞳孔一阵紧缩,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杆特殊的骑枪而言,那身装饰意义大于实际防御的赛事专用盔甲所能起到的保护作用就显得有些可笑了。如果在刚才的比武中被它击中,少说也要养上几个月的伤。如果对手不打算老老实实地去刺那面能够得分的盾牌,而是其它的关键要害,说不定会直接丢掉半条命。

在选手的休息室,我再次向卸下盔甲的银骑士发出警告。
“有人打算在今天的比赛里对你下手。”

修倒是云淡风轻地朝我笑了笑。
“听你的意思,是要我为了安全,放弃掉比赛,是吗?”
“你明白就最好不过了。”
“不可能。”骑士断然拒绝道。

“你知道我为这届大赛准备了多久么?”银发的骑士用那双金色的眼睛严肃而认真地看着我,“我不畏惧那些小人的手段,也决不会像个懦夫一样临阵脱逃。”

“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那些人的精心布局,他们在等着你掉进陷阱。”
他这种固执的态度让我愈发不安起来,为了避免那个不祥的幻景成真,我寻找着一切可用的理由劝说他。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你母亲已经被那帮人给带走了。”

我像是无意中触碰到了某个禁区,骑士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我没有母亲,那个女人跟我没关系。”

“你这是说什么混账话?!”
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愤怒,我一把揪出了他的领子。“要是没有她,说不定你早就死了!”

“……那也好过这种用偷袭和冷箭得到的卑鄙胜利。”

燃烧的盛怒和嫉妒让我几乎失去理智,在这家伙的脸上揍了一拳。英俊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块痕印,骑士毫不退让地和我以沉默对峙着。

“我认识的,是位能豁出性命保护对手的崇高骑士,而不是个是非不分,忘恩负义的混蛋。……算了,你就继续追你的梦,玩你的竞技游戏去吧。我一个人去救她。”
我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把那个顽固不化的混蛋留在房间里。

走出竞技场后,毫无头绪的我只好向妹妹求援。
“喂,阿桃,我要找一间宅子,在城际网路上帮我查一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按照那个幻景中看到的景象描述着那座宅院的布局和陈设。

“哥哥,你要干什么啊?是打算做坏事吗?”另一头传来噼里啪啦的敲打声,以及妹妹担心的声音。

“啊……算是吧,我打算私闯民宅。”
“听起来好像很好玩啊,那算我一个好不好?”
“不好。这可不是在玩,很危险的,给我乖乖呆着,哪儿也别去。”
“哦,好吧。那你也要小心哦。”

切断通讯后,看着妹妹发过来的坐标,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整天抱着电脑浏览黄色网站的妹妹能在这种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啊。

越是靠近边缘城区,周围的建筑就越是变得稀稀落落。没有高耸的建筑,也没有密集的街道,独栋的宅院孤零零地坐落在荒凉的角落,一群穿着相似的人守卫着唯一的出入口——一扇打开的庭院铁门。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站住,你想干什么?”和预想的完全一致,我被守卫拦住了去路。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对自己的口才并没有什么信心,和平交涉这个选项对我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
既然如此,还是用我习惯的方式解决问题吧。不过在开打之前,还是应该找机会夺过一件武器来。看着对方手中握着的,在白天的光线照射下闪着亮光的金属杆,我这样想到。

但突然间发生了我意料之外的变故。
在我有所动作之前,不知从哪飞来一支箭矢,正射中那只握着金属杆的手臂。
没有安装箭头的训练用箭击中目标后就颓然落地,但突然受击的持械手不自觉地松脱了武器,我条件反射般地在金属杆落地前便抢到了手中。

像是专门掩护我一样,箭矢一支又一支地飞射而出,不停地击中守卫的四肢各处,却专门避开了诸如眼睛和股间之类的要害部位。借着这样的远程援护,我用手里的钝器撂倒了这群守卫,过程相当轻松。

我朝倒地的守卫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那人立马识相地闭眼昏迷过去。
果然比起工钱,还是小命要紧么?我摇摇头,丢下手里的金属球棒,转身看向朝我走来的弓手。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放冷箭的。”
银发的骑士没有像比赛时那样穿戴着甲胄,而是穿着一身轻便的服装。
“但是你射得可真准。”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来了?”
“一路跟着你来的。”背着箭筒的修又把手中的长弓重新背到了身后。
“你不去打比赛了么?”
“少一两个积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那张带着块淤青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况且我还可以等下一届大赛。”
“好吧,那我们进去。”

这座宅院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真正走进来才发现外围的庭院相当宽阔。
庭院内零星有几个看守,但是并不警觉的样子,基本都是在百无聊赖地带薪发呆。

“外边这几个交给我处理,你快进去找我……那个谁。”像是抹不开面子一样,修丢给我这句话后就蹑手蹑脚地摸进了前院。
我只好服从指挥,向着庭院中央的住宅掠近。
贴着墙壁缓缓移动,我转过拐角,却依旧没有找到房门,而是见到一扇落地窗。

借着视野相当良好的落地窗,我一下子看到了和幻景中一模一样的场景:四肢被束缚着动弹不得的白金阿姨,以及那个跛了一只脚的,身材胖胖的商会长拉瑞斯。
那个胖子脱掉了阿姨的靴子,正跪在她脚前一脸陶醉地闻来闻去。看到这一幕的我居然也可耻的兴奋起来。

紧接着,那个可恶的胖子,他居然伸出舌头开始舔起那双脚来,真是太令人羡慕,不,真是太令人气愤了,他竟敢这样折磨俘虏!
苦闷中带着丝丝娇媚的呻吟透过落地窗传进耳中,让我更加愤怒地继续着暗中观察。
真是太糟糕了,我好像又要觉醒奇怪的性癖了。

“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我,我惊得浑身一个激灵。
“我……找到了。”修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面色马上阴沉下来。

将指关节捏得咯嘣作响,再也按捺不住的骑士一拳打碎了窗户,翻身跳了进去,我也只好跟着翻过了窗户。
玻璃碎裂的清脆响声引得那个胖子抬起头。
像是误会了情况,被突然打搅了兴致的胖子朝着我呵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么早就把他送过来做什么?”

“你受死吧!”实在难以想象平时一副好脾气的人暴怒起来的样子会那么骇人,察觉到不对劲的胖子被吓得拔起那条好腿就跑。

“站住!”白金阿姨叫住了准备追上去的我们两人,“你们两个还不赶快过来给我解开?”

“我问你们,”阿姨一边活动着刚刚得到解放的手腕关节,一边用眼睛瞪着我们俩,“你们追过去以后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宰了他。”
“两个呆子!”我们俩的脑袋上被白金阿姨一人狠狠戳了一下,“打算在四城联合的期间闹出这么大的人命,你们是嫌自己身上的麻烦不够多吗?”真没想到会被杀手组织的首领这样教训啊。

“……阿姨。”
“嗯?你叫我什么?”
“那个家伙真的要跑了。”我用手指向那个一瘸一拐艰难挪动着的身影,此时他已经逃到了接近庭院大门的地方了。

“给我拿支箭。”
白金阿姨把修背后的弓摘下来,又接过我从箭筒抽出的箭支。
她保持着坐姿,仅仅使用上半身的力量,用单手斜拉开弓。
没有箭头的训练用箭发出破空声凌厉地飞射而出,直接从关节内侧贯穿了整个膝盖,一瘸一拐着逃跑的身影抱着那条好腿应声倒下。

“这下他要和剩下那条好腿也说再见了。”白金阿姨放下弓,满足地吐了口气。“呋~这样就解气多了。”
我倒觉得这比直接杀了那个跛子还残酷得多。

“好了,咱们走吧。”白金阿姨扶着我站起来,“对了,我的靴子已经被那个家伙污染了,根本没法穿了,所以现在需要一个可爱的小帅哥来背我回去。”刚刚才废了别人一条腿的杀手女王此刻居然像小姑娘一样撒起娇来。
但我实在没有胆量在修的面前和他老妈再开这种没大没小的暧昧玩笑,于是赶快连连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并无意愿。
倒是修冷着脸站了出来,“那我来吧。”

白金阿姨被高大的骑士背在背上,她一手挽着儿子的脖子,另一只手在那副健硕的身躯上捏来捏去。
“没想到身体居然长得这么结实了,哎,他们家已经把你养成那种脑袋里都是肌肉的笨蛋了。”
“再多话的话,我就把你直接丢下去。”骑士冷冷道。
“你敢!你个臭小子,还反了你了!”白金阿姨揪着儿子的耳朵拽扯起来,修到底还是没有松手丢掉她。

这对外表相似的母子俩凑在一起时,看起来简直像是姐弟一样。
白金阿姨看起来还相当年轻,怪不得她不许我管她叫阿姨。

我的母亲又在哪里呢?她又是否能像这样和我相处?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我感到鼻尖一阵发酸。
到时候一定要当面向我那个混账老爹问清楚不可,我暗自下定了决心。

“到了。”
白金阿姨赤着脚走进玄关,相当熟练地换好了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哎~今天真是累死了。”
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在伸懒腰的白金阿姨,修冷冷地下达了逐客令:“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去?”
“回你家去,回你的房子,回你的公司……除了这里哪儿都行。”
“我可是被公司开除了欸,股份没了,钱也没了,租金也交不上,我还能回哪里去?”
“……难道你打算留在这里?”我看到骑士的嘴角忍不住抽动起来。

“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是住在这里,生你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这里就和我自己家一样,还轮不到你这个臭小子说三道四的!”沦为无业游民的白金阿姨恼羞成怒地发起飙来。

“你说什么?”骑士睁大了双眼,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反问道,“当初我不是被遗弃在门口的么?”

自知失言的白金阿姨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闷头吃起了茶几上的点心。

这个家里好像变得越来越热闹了。
但我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感觉自己已经被牵扯进了什么事件当中,而且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发表回复